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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癱男”一腳踏兩船,“女女戀”變“狗血”三角戀,這也敢吹?

2022-03-17 05:29:53 來源:人民日報客戶端

春節(jié)檔后,我們太缺電影了。

但凡有部稍微上相,Sir都不想放過。

這不它來了,提名上海金爵獎最佳影片的——《柳浪聞鶯》

評分6.5,不上不下有點尷尬。

評價分化挺厲害。

同樣的表演,有人覺得“演得像個盲人”,有人覺得“演出了阿部寬40歲才有的狀態(tài)”。

△ 下面這位豆瓣用戶是《愛情神話》的導(dǎo)演

電影到底講了啥?

幾個關(guān)鍵詞讓你大概了解——《柳浪聞鶯》。

“西湖十景”之一,故事發(fā)生在杭州,江南特色。

越劇。

《八角亭謎霧》后,我們再次看到越劇融入現(xiàn)代故事。

女性情結(jié)。

在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中搭檔的兩個女生,產(chǎn)生了別樣的感情糾葛……

幾個關(guān)鍵詞聽下來都挺有意思。

那電影究竟完成得如何?

Sir要說的是很遺憾,雖然在不少地方,能看到美和格調(diào)。

但一往更深的地方去看。

你能找到的,就剩下了空洞。

時間倒退回上世紀(jì)90年代的嵊州。

從小一起長大的銀心(闞昕 飾)和垂髫(汪飏 飾)在大巴上依偎,前往杭州進(jìn)行越劇表演。

兩人要合作經(jīng)典越劇《梁祝》中的著名選段《十八相送》。

嬌小玲瓏的銀心初登大舞臺演女主祝英臺,興奮激動。

高挑寡言的垂髫則是獨(dú)當(dāng)一面的臺柱子,演女小生梁山伯幾百場,早已熟稔。

比上臺表演更吸引兩人的是,省會杭州。

彼時的杭州還沒有百萬游客,曲院風(fēng)荷、平湖秋月皆是風(fēng)景。

“空曠”是導(dǎo)演給杭州凹的造型,“靈動”又符合煙雨江南的刻板印象。

4:3的構(gòu)圖,讓西湖的濕潤風(fēng)雅更浸染了幾分古典風(fēng)情。

比杭州風(fēng)情更吸引人的是,留在杭州的名額。

這次的演出也納入選送杭州越劇團(tuán)的KPI考核,嵊州只有一個名額。

而比留在省會更更更吸引兩人的是,畫扇師工欲善(鄭云龍 飾)。

他是風(fēng)情和利益的焦點。

原著里的他是有自戀人格型的清俊美男:

工欲善長手長腳,寒氣隱隱,面容蒼白,發(fā)須整潔,若套一件竹布長衫立于扇莊柜臺后面,像煞一位20世紀(jì)30年代舊上海亭子間學(xué)徒出身的文藝青年。

拿到劇團(tuán)的名額,就能留在杭州劇團(tuán)端穩(wěn)鐵飯碗。

嫁給他,就能拿到杭州戶口。

于是劇情沖突就來了。

他和垂髫,一扇定情。

他,又剛好是銀心的相親對象。

一個為情。

一個為利。

少不了一番臉紅脖子粗的撕扯。

被賦予“第三性”的命題,但更多的還是三角戀的狗血。

工欲善醉酒回家,銀心趁他喝醉,不管他樂不樂意,主動獻(xiàn)身。

△ 男女互換,刑法起步

這邊工欲善和銀心確立了關(guān)系。

那邊又和垂髫纏綿親吻。

銀心和垂髫。

按說她們之間滿滿都是戲才對。

可一起長大的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只表現(xiàn)出了“不太熟”。

△ 非靜止畫面

兩個人扮上祝英臺與梁山伯,戲中戲聯(lián)動?

也不存在。

仿佛是后臺隨便揪了個路人,“哎,幫我弄一下衣服”。

說起來是三角戀。

可三個人物都那么單薄,人物間的關(guān)系也就飄忽。

那么在這個劇情中,越劇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工欲善是“渣”的,懦弱的。

銀心是心機(jī)的,勢利的。

只有戲癡垂髫,代表著越劇的至美和無可奈何的凋零。

而電影中表現(xiàn)她熱愛越劇的方式是什么?

為了戲好,摔傷了眼睛,平常戴墨鏡,到臺上堅持演。

她的犧牲巨大,因為眼疾不得不去做盲人按摩。

可這就是“戲癡”了?

要表現(xiàn)熱愛乃至狂熱,首先要表現(xiàn)出角色的專業(yè)和敬業(yè)。

《進(jìn)京城》里,富大龍飾演的伶人岳九是個男旦。

他不像程蝶衣,天生有一副好皮囊和好嗓子,可他愛戲,也需要戲。

臺上,他風(fēng)華絕代,武旦颯爽,花旦嫵媚。

可臺下,他正常的聲線粗獷,步履鏗鏘。

他只能嘔心瀝血地飯后催吐,只為聲線掐細(xì),身量變輕。

他只能在月下捆綁住小腿,苦練“豆子功”,額頭被汗水浸透卻仍在手眼身法步的世界里馳騁遨游。

如果沒有這些,觀眾怎能體會他那句發(fā)自肺腑的:大老爺們唱旦角,難啊。

又怎會為“就要死也要死在臺上”的氣節(jié),淚流滿面。

回到《柳浪聞鶯》。

影片里既沒有垂髫含辛茹苦地練功,也沒有她和其他女小生打擂臺比高下的表演。

甚至沒有展現(xiàn)她愛戲如命的一個高光時刻。

如果有,也是她穿著越劇小生秀美的越劇褶子,在西湖邊起舞。

陽光,垂柳,亭臺樓閣,凹造型的美人。

除了幾個MV鏡頭之外,別無他物。

工欲善,把“我很憂郁”寫在臉上的男人。

雖然鄭云龍的氣質(zhì)吻合,但很多美好的鏡頭,感覺他只是在拍時尚大片——唯獨(dú)就是不參與劇情。

初見女主自我介紹,他儒雅。

扇子定情,他高興。

被銀心發(fā)現(xiàn)扇子被垂髫退回,他驚訝。

垂髫要離他而去時,他難過。

感覺工欲善就像一把出自他手的扇子——畫面很美,很有詩意。

但就是不會動。

影片在前十分鐘就給出謎面:非男非女的“第三性”究竟是什么?

雖然有點欺負(fù)人。

但同樣是性別困惑和戲曲題材,你肯定回想起《霸王別姬》。

戲中戲,是互文,更是升華。

《霸王別姬》里出現(xiàn)了《思凡》《霸王別姬》《貴妃醉酒》《牡丹亭》和《拾玉鐲》五出戲曲。

單是《霸王別姬》就唱了五次。

兩人在北京剛嶄露頭角,臺下坐著袁四爺,臺上的蝶衣小樓鉚足了勁。

唱詞道: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zhàn)……

暗合此時的兩人要在京城闖出一番天地。

菊仙來了,情定段小樓,蝶衣吃醋難過。

而臺上的唱詞變成了:今日是你我的分別之日。

蝶衣因菊仙和小樓成親,躲在袁四爺家唱戲。

那句“漢兵已攻城略地”,暗示著當(dāng)夜,日本軍隊的馬蹄要踏破北京城。

人物關(guān)系、情節(jié)變化、歷史厚重,都在戲里。

可《柳浪聞鶯》里兩個主人公表演越劇外,劇目和人物不能說毫無關(guān)系,只能說很單薄。

“銀心”這個名字本取自《梁?!防镒S⑴_的丫鬟,也暗示了銀心離了垂髫成不了角兒的命運(yùn)。

一共上臺就沒幾次,每次也是只換了景,換了妝,不換情緒。

影片中表現(xiàn)次數(shù)較多的《梁祝·十八相送》,本來還有幾分寓意。

從紅羅山書院到祝英臺的家,正好十八里路,到孝鎮(zhèn)梁崗梁山伯的家,也大約是十八里。祝英臺家在書院東北,梁山伯家在書院西北,而兩家到書院的路都必須經(jīng)過草橋。

因此才有“草橋結(jié)拜”的情節(jié)。

這段十八相送對應(yīng)到戲外,功能單一:

一次是完成KPI,一次是銀心垂髫重逢后再唱。

既沒讓兩人肢體接觸更加密切,也沒拉近兩人的心理距離。

再看導(dǎo)演技法——最俗套的拍法,正反打。

梁山伯與祝英臺你看我,我看你,濃郁的妝容下,卡姿蘭大眼瞪大眼。

再銜接一個全景來一遍,就齊活了。

演員妝容撐住,演技勉強(qiáng)過關(guān)就行,什么身段、步伐、情緒、觀眾反應(yīng),統(tǒng)統(tǒng)不重要。

既然想唱一曲越劇的哀歌。

可如果觀眾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過那越劇的華彩,又怎樣為它的消逝而悲嘆呢?

《百鳥朝鳳》里的游天鳴看著嗩吶式微也不愿放棄,要傳承師傅的手藝。

接師禮被淡忘的落寞,和西洋樂隊對吹的無奈,被人罵“過時”后的憤慨。

嗩吶隊的儀仗,嗩吶曲的含義,嗩吶的困境隨著情節(jié)發(fā)展娓娓道來。

《柳浪聞鶯》里,主角從掌聲雷動的大舞臺,到農(nóng)村搭建簡易舞臺,再到西湖游船表演,演到一半因為票賣不出去倉促結(jié)束。

這只是展現(xiàn)情節(jié),而更重要的是,角色的反應(yīng)。

這幾次的變化,除了第一次有“為了吵架而吵架”的姐妹互撕外,之后每次大家都接受現(xiàn)實,隨遇而安,表情毫無波動。

其中一條線講越劇式微的故事,可里面根本沒人愛戲。

連越劇,都只是一個道具。

你要問,工欲善最終愛誰?

愛誰誰,無所謂。

你要問,越劇為什么會衰亡?

至少從影片里來看,因為不好看。

你要問,“第三性”到底是什么?

愛是什么是什么,無所謂。

電影始終停留在一些唯美的光影。

所有人都像被安排好的道具,被按照既定的特點擺在該有的位置,行尸走肉般完成自己的規(guī)定動作。

拿一個細(xì)節(jié)來說,勾臉。

《霸王別姬》里,程蝶衣給師哥段小樓勾臉,幼時是兄弟親昵,長大是曖昧情思。

批斗前,人聲鼎沸中蝶衣仍為小樓勾臉,撫平小樓的恐懼。

我們看著小樓的臉從端正硬朗到威武霸氣,再到落寞驚恐。

而蝶衣的情,越來越濃郁厚重,像墨一樣化不開。

工欲善和垂髫在化妝間里勾臉調(diào)情。

可工欲善面前的垂髫,面上早已妝容精致,無需贅筆。

他只能執(zhí)筆,假裝添上幾筆。

這個鏡頭,可能正像是電影一樣。

在華麗的油彩上來回運(yùn)筆。

可連自己也忘記了,究竟要表達(dá)些什么。

本文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編輯助理:西貝偏北

關(guān)鍵詞: 一腳踏兩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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