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征宇看來，綜藝節(jié)目應該是外行人看熱鬧，內(nèi)行人看門道，“也就是說一個綜藝我是有表達的，但是這個表達我不用跟觀眾說得明白，我和大多數(shù)觀眾的共鳴來自于快樂，和個別觀眾的共鳴來自于表達”——但這番話語，并非感慨無人懂我知音難覓，王征宇恰恰希望觀眾“樂就完事了”。至于“表達”的多與寡，他一點也不想強求，不想硬要通過綜藝去掌握一些話語權。
作者：藍二
編輯：王子之
版式：王威
誕生于2020年疫情社會剛剛解封的背景之下，《哈哈哈哈哈》的初衷是重新走出去，帶著觀眾回到熟悉的大江大河中，看看重新被注入活力的人們和生活是什么樣的。對于喜歡這一節(jié)目的人來說，感受到的確實是一次心理按摩。
那么到了第二季，節(jié)目要完成的任務又是什么？
“第一季播出之后，鄧超說他兒子看不懂，我身邊的朋友也在說孩子沒那么喜歡?！?/p>
盡管這并不是一番正規(guī)調研，但對總監(jiān)制王征宇來說，卻已經(jīng)戳中了他在意的“大問題”：“我們不就是要做得好玩嗎，有這么些觀眾都沒看懂，還怎么好玩？”
大眾內(nèi)容的出身，使得他對于“圈層化”抱著審慎的態(tài)度，他不希望自己做的節(jié)目只是某些圈層愛看的，“都做圈層，我爸媽看什么節(jié)目，我小孩又看什么節(jié)目呢”。
于是，“五哈”到了第二季，沒有像其他系列化節(jié)目一樣去謀求新一季的升級，恰恰反其道行之，自我“降格”，敘事變得更簡單。
王征宇說目標很明確，就是希望“更下沉，覆蓋范圍更大，更合家歡”。
我們可以看到，第一季的節(jié)目走公路旅行路線，以真實行走的“行進感”和“連續(xù)性”為特色，一路走一路去“碰”，追求的是在“開放”和“不可控”的狀態(tài)下，得到很多意外收獲。比如王征宇曾在當時的采訪中提到，在其中一段景德鎮(zhèn)的旅程時，飛行嘉賓田雨因為對瓷器開窯很感興趣，就留在當?shù)囟嗫戳艘惶?，隨后自己坐火車去與先行出發(fā)的大部隊會合。
而到了當下的第二季，“五哈”回歸了比較傳統(tǒng)的“落地固定地點+執(zhí)行游戲任務”的模式。在陜西西安，以游戲爭搶美食品嘗機會的同時，自己上陣學做經(jīng)典面食并進行售賣比拼。在漢文化重要地標的漢中，通過關于古詩詞文學的幾關比拼，爭搶當?shù)靥厣褪澈吞禺a(chǎn)柑橘。在甘肅金昌，因戈壁地貌極似大眾印象中的火星表面，于是就設置了一場由人類文明的荒漠時代走向太空時代的情境式體驗。
對地區(qū)元素的提取很明確，直接能夠對應上大眾認知，主題直給，內(nèi)容條塊簡單，任務環(huán)節(jié)突出喜劇性和輕松感。
而在這種整體性的“簡單”基礎上，節(jié)目組的功夫下在鏡頭內(nèi)的細節(jié)處，以及鏡頭外大量不會被直接感知的地方。
比如鏡頭之內(nèi)，在西安的拍攝中涉及兵馬俑部分，節(jié)目組沒有走常規(guī)博物館或者文物的“正經(jīng)”路線，而是歪打歪鬧，尋了一家高手在民間的兵馬俑主題民宿，用驚悚密室感刺激成員自然反應，拉滿了娛樂“笑”果。而在漢中，挑中當?shù)靥柗Q“中國最北緣的桔子基地”的城固桔園景區(qū)，為觀眾帶來了古語“橘生淮南為橘，淮北為枳”在當下社會的延續(xù)，不講大道理反而是呈現(xiàn)本源的耕種與收獲，很落地很新鮮。
在王征宇看來，綜藝節(jié)目應該是外行人看熱鬧，內(nèi)行人看門道，“也就是說一個綜藝我是有表達的，但是這個表達我不用跟觀眾說得明白，我和大多數(shù)觀眾的共鳴來自于快樂，和個別觀眾的共鳴來自于表達”——但這番話語，并非感慨無人懂我知音難覓，王征宇恰恰希望觀眾“樂就完事了”。至于“表達”的多與寡，他一點也不想強求，不想硬要通過綜藝去掌握一些話語權。
“我覺得所有的綜藝節(jié)目其實表達的還是一個情緒，我一直希望我的節(jié)目看完是比較輕松和放松的，忙了一個禮拜了，你看完我的節(jié)目，能安心睡覺，這就是對我們的最高評價。能夠讓你睡好的情緒，這是我對自己節(jié)目情緒的要求?！?/p>
一定程度上，這也是王征宇愛用鄧超陳赫鹿晗這幫成員的原因，他們自己就能嘻嘻哈哈玩得起來——比如在這一季節(jié)目中成員們嘗試的瑞典“臭”名昭著的鯡魚罐頭，就是陳赫自己的“天選”，選了之后還要帶著兄弟們一起同甘共苦?！翱鞓返那榫w，其實是需要這些藝人共同來營造。藝人和藝人之間，藝人和導演組之間，磨合的成本越低，他們的狀態(tài)越放松，這種正向的情緒更能傳遞給觀眾。”
不過，看起來再簡單的東西，在鏡頭之外，都沒那么輕松。第一期成員們在西安探訪三家面館學手藝，負責勘測的導演吃了90多家面館，找味道也找故事。第五期成員們在荒島上被網(wǎng)友投票決定人生關卡的向左走向右走，所有關卡所有條線變量交叉疊加，“推算能有180萬種可能”，所有執(zhí)行者面臨極復雜的臨場預案變化壓力。
當然，這還遠遠算不上“五哈”第二季面臨的困難時刻。
王征宇向我們講述起他們最初的構想時，仍是滿懷憧憬的——“當東方的烏蘇里江剛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西方的帕米爾高原仍是繁星點點”，2021年的“五哈”原本就想沿著這樣一條長線由東向西探索；出發(fā)時要與烏蘇里江山林的護林員一起聊天生活，去采收著名的光東村大米，去一起捕魚；終點時，要與80多歲的新疆老教練踢一場球，要聽中國最長壽的百歲老人講跨越了三個世紀的故事。
“我們做了大量的采訪收集，資料現(xiàn)在還收藏在我們的硬盤里”，可惜的是，在第一場錄制的一周之前，拍攝當?shù)鼐统霈F(xiàn)疫情，隨后，多地散發(fā)式的疫情狀態(tài)就一直貫穿著他們這一季的整個過程，“最終大概有20多個重點拍攝點的計劃作廢了，包括東北、新疆的這些計劃都沒能成行”。
這一季繼續(xù)堅持行走的“五哈”，本身就是在與不確定性的對抗中，完成自我。“正常情況下我們做一個選題，導演組可能至少要提前差不多一個半月去了解人物故事，根據(jù)人物故事和當?shù)厍闆r進行任務或者游戲的設置，而這一季我們經(jīng)常面臨的情況是離錄制只有一個多禮拜時間了，得去臨時調整。導演組經(jīng)常會遇到隔離的情況，最多一次因為各種突發(fā)，我們同時有三個組在外地被隔離了。我們是一個幾百人的大組，我們也盡量不想給地方的防疫工作添麻煩，所以大家會看到我們在浙江的孤島這樣的場地去錄制，結果我們又遭遇了臺風。可以說是情況不斷，所以我覺得，完成，就是我們的一種勝利?！?/p>
在這種兵荒馬亂的狀態(tài)下，當然會有很多的遺憾。最大的遺憾，是135歲的新疆老人阿麗米罕·色依提近期的離世，永遠地錯過了，“我們當時去拜訪這位老人的導演都非常地難過，這可能正是疫情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的傷痛”。
也正因此，王征宇說，2021年想拍入鏡頭的那些人們、他們的故事，80歲還在教孩子們踢足球的新疆老人，為愛奔遠方、簡單地守護著自然的東北護林員們，他還要帶著“五哈”成員們?nèi)プ?，“如?022年不成，就2023年，我一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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